孙子小烨读一年级了，我以前学过汉语言文学专业，自以为辅导他一年级语文，应该是没什么问题。一天，孙子拿着课本来找我说：“爷爷，书里写错了。”我一看是叶圣陶先生的一首儿歌：

弯弯的月亮小小的船，

小小的船儿两头尖，

我在小小的船里坐，

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。

这首儿歌，我上小学一年级也读过，是几代人都学过的脍炙人口的经典儿歌。孩子说：“课文中的小孩能够看到星星和月亮，时间一定是在晚上。晚上的天空应该是漆黑的，他怎么还能看到蓝蓝的天呢？这不是写错了？”我听了一愣，就跟他说，这是作者浪漫主义的写法，作者带有想象，因为小孩坐在月亮上非常兴奋，所以看出来的天是蓝蓝的。但一年级的孙子不以为然：“你见过晚上有蓝蓝的天？”一口咬定书是错的。

第二天放学，我去接他，在校门口碰到了教他语文的班主任陆老师。我把这个事情给老师说了，陆老师也笑了，“我教书20多年，一年级也轮回教了4届，第一次碰到提这样问题的学生。”她摸了摸孩子的头说：“好样的，老师现在也说不出什么，以后有机会晚上乘飞机，你可近距离观察一下，月亮旁的天空是不是黑色的。”

翌日放学，小孩高兴地对我说:“今天语文课，老师表扬我了，说我是一个爱动脑筋好学生。”

当年的寒假。孩子的妈妈带他去广州旅游，回来特意买了晚上有月亮的航班，让他看看有月亮的天空到底是什么颜色。回到家里，孩子兴奋地说:“爷爷，晚上天空我看了，不是漆黑的，而是灰色的，月亮周围有点亮，是浅灰色的，但不是蓝色的。”我想了想说：“你的观察很仔细。不过等你长大了，你会慢慢理解叶老为什么会写成‘蓝蓝的天。’”

我把此事告诉陆老师，我说：“叶老那首诗写于上世纪30年代，那时候没有污染，也许月亮周围的天空会有点蓝。”陆老师也很感慨，说：“其实天空是什么颜色，现在已不重要了，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，对他自己不理解问题能提出质疑，通过自己的观察，提出自己的见解，就算这种见解是错的也没什么，但这种学习态度不是我们对学生的希望吗？”

第二天语文课，陆老师特意留出半节课时间，让小烨上台讲他观察天空的情况，并奖励他一朵“学习积极分子”的小红花。（姚胥贤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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