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一只黑喉潜鸟，在潜鸟大家族里，我是名“小女生”。我出生在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，恍若冰雪奇缘中的童话之境。虽然梦幻，但待得久了，有时也有点寂寞无聊。终于，我的第一次长途跋涉来到了传说中的上海，但因为“油污”的意外事件；几天前，这里成为我生命的终点。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今天，在上海科技馆藏品保护研究中心，大家小心翼翼地为我“梳妆打扮”，说是要把我制成标本，让更多人了解我的前世今生。

寻梦而来

别看我们只是鸟类世家，但许多鸟“走南闯北”，胸有丘壑、见多识广。“春江潮水连海平，海上明月共潮生”，我们见过海天一色的辽阔；“飘飘何所似，天地一沙鸥”，我们也爱自由自在的洒脱。小时候，我总是听大人们说，一到冬天，我们就可以“‘潜鸟’东南飞”了。尤其是5年前，一名“明星”潜鸟的归来，在家族里引发了轰动效应，让我大受震撼。

和多数潜鸟选择到日本沿海过冬、四五月再飞回北方繁殖不同，这只“东南飞”的潜鸟经过华东地区，意外发现了“新大陆”，来到了一个叫世纪公园的地方。和大海的波涛汹涌不同，这里的湖水静谧如镜、波澜不惊，仿佛世外桃源。于是，“他”干脆在镜天湖上待了整整68天，完成了从冬羽到夏羽的“换装秀”，重新振翅返回家乡。这趟“奇幻之旅”让我羡慕不已，真希望也能体验这种非一般的旅行。

这个冬天，我寻梦而来。途经一处海面上，当时阳光正好，一艘轮船鸣笛而来，最终消失在海平面上。我在天空中俯瞰大海，只见海面上居然出了一道美轮美奂的“彩虹”。我忍不住“调皮”起来，想和水面上的“彩虹”来个亲密接触，振翅来了个优雅的俯冲，停在了“彩虹”上。但就在撞向“彩虹”的那一刹那，我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，一种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，而可怕的是，不知什么油腻的东西粘上了我胸腹部的羽毛。

哪个女孩不爱美，“霓裳羽衣”哪能沾染油污？我开始偏离了原来的海上路线，希望找个内陆避风停留，好好清洗一下我的衣裳。

“彩虹”游戏

天很冷，羽毛很重，失去了羽毛庇护的我瑟瑟发抖。飞着飞着，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水面，我实在太累了，就缓缓落在水面上休憩一下。不久后我发现，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远远望着我，还有“长枪短炮”对着我拍摄，我想到了那位“明星”潜鸟。这该不是他来过的上海吧？果然，从周围人类的交谈中，我确定了我的猜测，我心生欢喜；但也从他们忧虑的眼神中，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开始有了恐慌。

我焦虑极了，忍不住猛啄身上的油污，希望早点甩掉这些讨厌鬼。但它们太顽固了，我不停地啄，只啄掉了一小部分。而油污刺鼻的味道让我身体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。但我顾不上了，像发了疯了似的和油污“战斗”。

慌乱中，我想起了和“彩虹”游戏时，还有一只潜鸟也来凑热闹；但他和我不完全一样，属于红喉潜鸟。沾染了油污后，我们都心慌意乱，飞着飞着就散了。听湖边的人说，有人拍到滴水湖旁有一只红喉潜鸟，大概就是那位朋友吧，多希望他能安然渡过难关。

不虚此行

在世纪公园停留了两三天后，最终我体力不支，吃入体内的油污让我感觉肚子里翻山倒海，我渐渐撑不住了，想飞到岸边休息一下，但最终仿佛一片飘落的树叶，轻轻地落在了湖面上。

我的肉身死亡了，但灵魂并没有离开。我看到一群人坐船围了上来，有人把我打捞起来，一名叫何鑫的博士轻轻把我捧起，说是要带回上海科技馆，制作成标本，让更多人了解我的经历，警醒人类保护好鸟类。

今天，听说我要被制作成标本，一群记者围着我里三层外三层拍照。为了让我尽早“安家”，标本制作团队查询了大量观鸟者给我拍的图片，最终选择了一张我在水面展翅站立的照片。从“美颜”的角度，这张并不是最漂亮的，也不是最“呆萌可爱”的，为什么选它？我有点纳闷。标本师马鸣一说，从专业角度这张照片不但展现了我矫健的身姿和体征，胸腹部等大片油污明显，也能起到警示作用。

为了给我“梳理”羽毛，标本师拿工具帮我一点点刷去油污、整理羽毛，还有一系列复杂的工序；在2到3个月干燥期间，还要不断微调；最后在胸腹部上色，并仿照我的暗红色眼睛，为我装上栩栩如生的“义眼”，尽可能还原我的原貌。

轻轻地我走了，正如我轻轻地来。如果因为我的离开，让我的鸟类家族能受到更多呵护和庇佑，我的“寻梦之旅”不虚此行。

新民晚报记者 宋宁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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